讀后感是對所讀書籍的情感宣泄和心靈寄托,可以幫助我們更好地舒緩心情和凝練思路。無論是文字的力量還是思想的影響,下面這些讀后感范文或許能讓你更加熱愛閱讀。
余光中散文讀后感
讀著余光中的《當我死時》,我的心也仿佛飛向遙遠的美國,卻牽連我的母親國度——中國。人在密西根享福,心在故鄉受苦,苦在心里,苦在心的心里。春天,我思念故鄉江南水鄉的詩情畫意,白堤上的綠柳揚著長長的綠袖子,向游客展示嫵媚的春意;梅園的梅花開得熱火朝天,紅的像火,粉的像霞,白的像雪,淡淡的含著濃濃人情味的香從中國傳進我的鼻。夏天,我思念故鄉那浪漫的情調。“接天蓮葉無窮碧,映日荷花別樣紅。”杭州西湖的荷花引人入勝,在清爽的河水里自由地游泳。秋天,楓葉們化成了火,時時燃燒著我思鄉的熾熱的心。瓜果飄香,讓我每個細胞都感到甜甜的,很溫馨。冬天,松竹梅三君子傲霜斗雪,感動人心,偶而下場雪,寒意覆蓋了一切,也覆蓋了我思鄉之心。
余光中散文讀后感
對余光中先生最初的印象源于初中課本里的那一篇《鄉愁》——作為課本里分量集中的一篇詩歌,它反映了作者強烈的思想之情,是在臺灣望著故土的厚重的思念,充滿了游子望歸而歸不得的感嘆!等到終于可以踏上故土,早已物是人非。莫怪先生感嘆:“山河還在,游子已老!”
再后來是先生的《李白》,那一句“繡口一吐,便是半個盛唐!”多少的豪情,多少的意氣風發,都在那年長安,都在那灣月明里!
而今,再讀先生的散文,看先生年少離開故土,到了臺灣,又旅居歐美……走過了無數的路,跨過了無數的橋,甚至在不少的古塔和古堡駐足停留,但先生的內心里仍思念山城的月光,思念姑蘇的流水,甚至是從沒到過的北國的長城也都在先生思念的一隅。
先生的文字里偶爾夾雜著幾個英文單詞,但更多的卻充滿著儒家文人的氣息,充滿了中國文人獨特的儒雅、睿智。偶爾幾篇驕傲的自夸,也滿是中國人骨子里的謙遜、不卑不亢,但也有著中國人特有的那種凜然傲氣和文人風骨。先生像竹,虛心在內,傲骨向上。高昂著不屈的頭顱,努力地向上生長;亦奮力地向下扎根,不斷汲取來自各國文化的養分,故成就其文學的精髓。
凡是過去,皆為序曲。即是過去,便努力的奔向未來。生活里,大多數人往往會糾結于過去的某一瞬間,或某一個小小的`細節,亦或是深陷于一段錯誤的感情無法自拔,或是迷戀某個求而不得的人或事。只是,很多時候,即便再如何捶胸頓足,懊惱不已,那些過去的依然成為過去了,不會再次發生,也無法改變。很多的懊悔、遺憾、悔恨也都無濟于事,于事無補。
人活于這個世界,總是蹣跚著迷茫著向前,有一個堅定的目標,并為之熱愛、堅持、付出,那么即便結局可能并不圓滿,但是收獲的又何止是結局呢?一段感情里,你付出了也得到了,或許分開了,但過程可能也很美好啊。一些目標,可能現在實現不了,甚至有些荒唐,但是熱愛你所熱愛的,并堅定地向著它努力,那么終究有一天山無遮,海無攔!
過去的終究是過去,未來仍在前方,不妨繼續上路吧,把一切遺憾留在身后,讓一切不圓滿慢慢變成一種圓滿。
不念過去,不畏將來!
如此甚好!
精選余光中,在現代詩、現代散文、翻譯、評論等文學領域都有涉獵,下面小編為大家收集了精選,歡迎閱讀!精選1臺灣著名作家余光......
范文余光中一生從事詩歌、散文、評論、翻譯,自稱為自己寫作的“四度空間”。一在我讀了余光中的散文花鳥后,我立刻對小小的鸚鵡起了由衷的喜......
對于作家余光中的散文,讀者們并不陌生。那么,讀過之后,大家有著怎樣的感想呢?第一篇:余光中散文《聽聽那冷雨》讀后感《聽聽那冷雨》是余光中的散文代表作,正如......
分享余光中,閩南人,一九二八年生于南京。因眷戀母鄉,神游古典,亦自命江南人。以下是小編精心準備的分享,大家可以參考以下內容哦!《余光中散文》......
余光中散文讀后感
每篇散文里作者無論走在哪里,身在何方,都有他那顆熾熱的思鄉情懷總在系戀著祖國,思戀著故鄉,無論夜里醒來的床前明月,還是夢里陽關的大道,無不是作者行途中執著的燈盞,引領作者的心回歸故里田園,投入到祖**親的懷抱。
余光中的文字貴而不浮,絢麗而不虛幻,溫婉而不俗媚,他的文字大氣磅礴,不愧稱之為文化大家。正如楊克所說:“余光中是中國最好的散文家之一,他的散文浸淫著一種詩意和古典神韻,有一種中國的文化底蘊,比較華美。”
借用楊克的話來對余光中先生的散文簡評結筆,也正是抒出我對余先生的景仰之情……。
余光中散文讀后感
在我讀了作家余光中的散文花鳥后,我立刻對小小的鸚鵡起了由衷的喜愛之情,甚至把自己當做作者,給鸚鵡喂食、打理羽毛。但也為人類的殘忍而感到羞愧。
在我讀“藍寶寶菜市上六塊買來的,在我所有禽緣里,它是最乖巧最可愛的一只,現在即使有誰出六千元我也舍不得舍棄它的。”的時候,我深深的感受到了作者對藍寶寶的喜愛之情,因為藍寶寶是最乖巧可愛的。從“現在即使有誰出六千元,我也不肯舍棄它”寫出了藍寶寶對我的重要性。小小的鸚鵡也有仇必報,有恩必報的心理。如果你平時對它不好,他只要能出來必定就回去咬你,如果你對他好的話,它不但會用小喙親吻你的手指,還會把“雀栗”與你一同分享。在我讀“人類之間,禁止別人發言或強迫從千口一詞,也就威武的了,又何必向禽獸去行人道呢?”的時候,我感受到了人類的殘忍,為了讓人語推行而違反了人道。這無所不載無所不容的世界屬于人,也屬于花、鳥、魚、蟲。我們不能為了私欲而破壞這個世界。
我覺得:我們應該保護好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小生物,不要再獵殺它們了,他們也有生命,它們也想人一樣,有自己的父母。不要再讓一個個無辜的生命慘死于人手!
保護動物就是保護自己,讓我們行動起來,為保護動物獻一份力,讓生活變得更美好!
余光中散文集讀后感
深厚的文化積淀,僅是樓房蓋得高且漂亮,亦很難讓人感動。沙葉新在上個世紀90年代初曾過境香港,跑了好幾家舊書攤,才淘得此書;而我握有的版本,似乎早已有珍本資格矣!港臺名家的所有重要原版書,上個世紀90年代以前出版者,在大陸,大概均可作如是觀。
余光中認為,他的正業是寫詩:“這只右手不斷燃香,向詩的繆思。可是僅飲汨羅江水是不能果腹的。漸漸地,右手休息一下,讓左手寫點散文。”這一寫就是八年,而此書僅是“暴霜露、斬荊棘,以有尺寸之地”的一小部分。
與“美麗的癢”(吻)一樣,“左手的繆思”(大陸譯作“繆斯”),的確是余光中獨創的詞語。這個書名的來歷,早已成為臺灣文學史中的一個典故:“當時用《左手的繆思》為書名,朋友們都覺得相當新鮮,也有讀者表示不解。其實我用‘左手’這意象,只是表示副產,并寓自謙之意。成語有‘旁門左道’之說,臺語有‘正手’(右)‘倒手’(左)之分,在英文里,‘左手的’(left-handed)更有‘別扭’與‘笨拙’之意。”――僅了解其書名之來歷,似乎已窺見作者的功力和驚人之筆。
實則,若論余氏之“妙手”,誠如香港作家黃維梁所云,余光中應該有四只手:右手寫詩,左手攻散文,第三第四只手專事批評和翻譯。《左手的繆思》結集出版時,余氏早已碩果累累:出版了四本詩集,三本譯詩集,一本翻譯小說,一本翻譯傳記。
值得文學史專家注意的是,余氏左手的繆斯,一上手走的是知性的路子:論艾略特,評畢卡索,介紹梵谷、安格爾,贊揚胡適。筆鋒一開,便光芒照人。繼之而起的感性且抒情式的《石城之行》《記弗洛斯特》《塔阿爾湖》《書齋?書災》等,都是讓人拍案叫絕的美文。
原來,九位繆斯之中,未聞有司散文之女神,而《左手的繆思》的出現,那真是為上個世紀五六十年代寂寞、凄涼的中國文壇,閃現出的一道曙光。
如論余光中與五四白話散文之源流關系,臺灣詩人楊牧曾說過這樣的話:“徐志摩以詩人之筆為散文,灑脫浪漫,草木人事莫不有情,激越飄逸,影響見于蘇雪林,何其芳,張秀亞,胡品清,陳之藩,蕭白,余光中。”(《文學的源流?中國近代散文》)此話說得很中肯。不過這也僅僅從一個側面概括了余光中。我以為,若真正把握其實質,余光中之散文,有著錢鍾書散文的某些素質。本來,在《左手的繆思》中,他更多的獻給讀者的,是淵博的詩、畫、音樂的典故與知識,是獨具余氏散文語言的彈性和變化別致的句式及結構。讀錢鍾書的`散文,我們常常驚嘆其用典的艱澀而密不透風;而讀余光中的散文,我們仿佛看到了其依然追求意象、用典之典雅,但密而有間,又平易近人。他的散文仿佛達到了情趣、智慧和學問的有機融合。
余光中的散文觀在其書中已略見端倪,似乎亦不該掉以輕心。
我所期待的散文,應該有聲,有色,有光;應該有木簫的甜味,釜形大銅鼓的騷響,有旋轉自如像虹一樣的光譜,而明滅閃爍于字里行間的,應該有一種奇幻的光,當他的思想與文字相遇,每如撒鹽于燭,會噴出七色的火花。
縱觀當代兩岸散文之發展,從理論與實踐的結合上,能達此境界者,鮮矣;而余光中的散文處女作,正是通往這一境界的拓荒者。
這便使人想起今日大陸某些青年散文家們,一上手便是純感性的路子,變成一種新的風花雪月,而忽略了知性和結構,總是走不出朱自清的“蹤跡”、徐志摩的“康橋”,然而,發表了幾十篇后,翻來覆去便難以為繼了。大陸許多散文家的散文,總是單純的抒情,沒有深厚的文化價值和自覺的哲學追求,很難找到林清玄和董橋這樣的雄厚實力,而余光中一上手便站在一個嶄新的制高點上。如果缺乏深厚的國文功底,缺乏精通一國或數國外語的借鑒,缺乏知性作脊梁的感性,盡管開筆可能驚人,但到了某一層次,沒有知性的推力,更是難得上攀一分之微。
對于五四新文學運動一開始所倡導的“美文”,當時的余光中反倒比大陸之后的《美文》派們更為清醒:
現代主義在美與真之間,寧取后者。現代的大作家,無論是艾略特或奧登,漢明威或福克納,皆寧可把令人不悅的真實呈現在讀者面前,而不愿捏造一些粉飾的美,做作的雅,偽裝的天真。
在余光中第二本散文集《掌上雨》中,作者依然堅持:“現代作家們有勇氣面對殘缺與丑惡,他們相信真實的丑比虛偽的美要耐看的多。”
我總覺得,余光中的價值,大概不僅僅得從文學范疇去尋找其意義,還應更放開眼界。如果說,殷海光先生在臺灣哲學與思想界的意義在于:自命為五四后期的人物――正像許多后期人物一樣,沒有機會享受到五四時代人物的聲華,但卻有份遭受寂寞、凄涼和橫逆的經歷;而余光中則是創造性地繼承了五四新文學的精神,并在寂寞、凄涼和橫逆中把文學的本體全面推向新的高度的拓荒人。
散文,自然是他自覺表現的一部分。
夏志清先生認為,余氏的散文比其詩好。我也認為余氏的詩,不如洛夫,而他的散文,在臺灣已享有第一支筆的美譽。
當初《左手的繆思》,乃歪打正著啊!
初二讀后感:讀余光中散文后的心得體會初二讀后感
吟詠著余光中的《鄉愁》長大,相望著的那一方的土地,滿溢著我們的思念,更回蕩著憂愁。同一片月光下的我們何時才能舉杯共邀明月,言歡共飲長江水。然而,在四川省及周邊一場突如其來的特大地震,在哀痛與悲傷面前,讓我們強烈的感受到“唇齒相依,手足相連”的血脈親情,那是一種發自心靈的統一。
同文同種,唇齒相依的骨肉親情,在大災難面前,愈加強烈。從5月12日汶川地震的災情-災區以及受災民眾,成為臺灣社會的焦點。臺灣同胞們都紅著淚眼互問:“我們可以為災區做點什么?”臺胞們的捐贈救災行動蔚然成風,催生出一幅幅感人畫面。大量人力物力涌向中國,為中國的每顆受傷的心,滴血的翅膀帶來一份慰藉與撫慰。來自臺胞們急切的捐款的電話系著這一頭,在那一頭,成千上萬的那一頭也在急切地等待著,系著這頭,系著那頭,而電話服務的這一頭,恨著自己為什么就只有兩只手!此刻臺商都動員起來,很多臺商捐了又捐,在這一刻他們決不計較著生命的豪華奢侈的投資,在生命的禮遇面前,所有世人同逝者默哀,向生命的尊嚴致敬。平凡人的愛心,則從四面八方如洪水般匯聚而來,在陰霾里化作縷縷溫暖的陽光,輕撫著大陸同胞的心坎。
余光中散文讀后感
從小吟詠著余光中的《鄉愁》長大,相望著的那一方的土地,滿溢著我們的思念,更回蕩著憂愁。同一片月光下的我們何時才能舉杯共邀明月,言歡共飲長江水。然而,在四川省及周邊一場突如其來的特大地震,在哀痛與悲傷面前,讓我們強烈的感受到“唇齒相依,手足相連”的血脈親情,那是一種發自心靈的統一。
同文同種,唇齒相依的骨肉親情,在大災難面前,愈加強烈。從5月12日汶川地震的災情-災區以及受災民眾,成為中國臺灣社會的焦點。臺灣同胞們都紅著淚眼互問:“我們可以為災區做點什么?”臺胞們的捐贈救災行動蔚然成風,催生出一幅幅感人畫面。大量人力物力涌向中國,為中國的每顆受傷的心,滴血的翅膀帶來一份慰藉與撫慰。來自臺胞們急切的捐款的電話系著這一頭,在那一頭,成千上萬的那一頭也在急切地等待著,系著這頭,系著那頭,而電話服務的這一頭,恨著自己為什么就只有兩只手!此刻臺商都動員起來,很多臺商捐了又捐,在這一刻他們決不計較著生命的豪華奢侈的投資,在生命的禮遇面前,所有世人同逝者默哀,向生命的尊嚴致敬。平凡人的愛心,則從四面八方如洪水般匯聚而來,在陰霾里化作縷縷溫暖的陽光,輕撫著大陸同胞的心坎。
20多位中國臺灣的飛行員,舍小家顧大家,紛紛主動請纓上陣,一個堅定的信念是鷹的誓言,要馳騁昨天的廢墟。回旋的氣流,記錄下你一次次最美的弧線。紅十字會的愛心團隊也在第一時間來到這片滿目瘡痍的黃土地上,青銅的光輝下,在奔跑,再爭奪,這片黃土地上每個人生的權力。放飛著一只鴿子的心,帶上溫暖與祝福,去尋找那一顆顆恐懼又膽小的心,一路陪著天使來到天堂,在純凈與美麗中尋找快樂。從不放棄過自己的諾言,從不背棄過自己的信念-將愛傳播下去。在地獄邊上,中國的戰士不孤獨。在浸染著陰霾與紅色的世界里,有無數條黃色的絲帶瀟灑的飄揚,有著那一條條不屈的錚錚鐵骨漢子,一根根不彎的凜冽的脊梁。同一個信念,同一個誓言:希望必將與中國同在。
余光中散文讀后感
對余光中先生最初的印象源于初中課本里的那一篇《鄉愁》——作為課本里分量集中的一篇詩歌,它反映了作者強烈的思想之情,是在臺灣望著故土的厚重的思念,充滿了游子望歸而歸不得的感嘆!等到終于可以踏上故土,早已物是人非。莫怪先生感嘆:“山河還在,游子已老!”
再后來是先生的《李白》,那一句“繡口一吐,便是半個盛唐!”多少的豪情,多少的意氣風發,都在那年長安,都在那灣月明里!
而今,再讀先生的散文,看先生年少離開故土,到了臺灣,又旅居歐美……走過了無數的路,跨過了無數的橋,甚至在不少的古塔和古堡駐足停留,但先生的內心里仍思念山城的月光,思念姑蘇的流水,甚至是從沒到過的北國的長城也都在先生思念的一隅。
先生的文字里偶爾夾雜著幾個英文單詞,但更多的卻充滿著儒家文人的氣息,充滿了中國文人獨特的儒雅、睿智。偶爾幾篇驕傲的自夸,也滿是中國人骨子里的謙遜、不卑不亢,但也有著中國人特有的那種凜然傲氣和文人風骨。先生像竹,虛心在內,傲骨向上。高昂著不屈的頭顱,努力地向上生長;亦奮力地向下扎根,不斷汲取來自各國文化的養分,故成就其文學的精髓。
凡是過去,皆為序曲。即是過去,便努力的奔向未來。生活里,大多數人往往會糾結于過去的某一瞬間,或某一個小小的細節,亦或是深陷于一段錯誤的感情無法自拔,或是迷戀某個求而不得的人或事。只是,很多時候,即便再如何捶胸頓足,懊惱不已,那些過去的依然成為過去了,不會再次發生,也無法改變。很多的懊悔、遺憾、悔恨也都無濟于事,于事無補。
人活于這個世界,總是蹣跚著迷茫著向前,有一個堅定的目標,并為之熱愛、堅持、付出,那么即便結局可能并不圓滿,但是收獲的又何止是結局呢?一段感情里,你付出了也得到了,或許分開了,但過程可能也很美好啊。一些目標,可能現在實現不了,甚至有些荒唐,但是熱愛你所熱愛的,并堅定地向著它努力,那么終究有一天山無遮,海無攔!
過去的終究是過去,未來仍在前方,不妨繼續上路吧,把一切遺憾留在身后,讓一切不圓滿慢慢變成一種圓滿。
不念過去,不畏將來!
如此甚好!
余光中散文讀后感
在我讀了余光中的散文花鳥后,我立刻對小小的鸚鵡起了由衷的喜愛之情,甚至把自己當做作者,給鸚鵡喂食、打理羽毛。但也為人類的殘忍而感到羞愧。
在我讀“藍寶寶菜市上六塊買來的,在我所有禽緣里,它是最乖巧最可愛的一只,現在即使有誰出六千元我也舍不得舍棄它的。”的時候,我深深的感受到了作者對藍寶寶的喜愛之情,因為藍寶寶是最乖巧可愛的。從“現在即使有誰出六千元,我也不肯舍棄它”寫出了藍寶寶對我的重要性。小小的鸚鵡也有仇必報,有恩必報的心理。如果你平時對它不好,他只要能出來必定就回去咬你,如果你對他好的話,它不但會用小喙親吻你的手指,還會把“雀栗”與你一同分享。在我讀“人類之間,禁止別人發言或強迫從千口一詞,也就威武的了,又何必向禽獸去行人道呢?”的時候,我感受到了人類的殘忍,為了讓人語推行而違反了人道。這無所不載無所不容的世界屬于人,也屬于花、鳥、魚、蟲。我們不能為了私欲而破壞這個世界。
我覺得:我們應該保護好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小生物,不要再獵殺它們了,他們也有生命,它們也想人一樣,有自己的父母。不要再讓一個個無辜的生命慘死于人手!
余光中用詩樣的語言對雨進行視覺、聽覺、嗅覺等多方面感覺進行描寫,字里行間,古詩韻味俯拾即是,例“牧童遙指”,“劍門細雨渭城輕塵”,“杏花春雨江南”。愛好古典文學者看本文,時時會心一笑。而喜愛現代風格的讀者也不會失望,例“雨是潮潮濕濕的音樂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那冷雨”一句,已令許多所謂的現代詩人汗顏。
讀書心得:余光中散文讀后感
過《文化苦旅》和〈〈山居筆記〉。我們覺得中華民族并不是哄傳的那樣頑固與腐朽,而是更為的強健,尤其是在我們看過千年一嘆后.余教授考察著埃及文明,希臘文明,巴比倫文明乃至印度文明,承載著感受著它們不同程度衰落的震撼,反思著中華文明歷經風風雨雨而生生不息以至強健的緣由.金字塔.帕特農神廟,泰姬陵,一個個熠熠閃光的名字,都進入余教授自由馳騁思考的天空!縱橫捭闔的宏觀把握,情致深惋的微觀體悟,它流溢著歷史詩情的的沉郁柔麗,張揚著現代飛天的吟嘯.它不動聲色卻有內里乾坤,波濤澎湃又不失驕矜,天馬行空遨游于無限時空回眸一顧卻盡顯生命本色!
還是以收獲上推薦大。
散文。
的評論作結語吧!”它力求新的觀念和審美取向,既要感悟人生,富于智慧””對歷史和現實有合乎今人的審視品味---有歷史穿透力,敏于思考,有助于再鑄民族精神和人文批判精神的散文”.暮色四合,喧嘩的一切復于平靜。靜靜的夜里,最好莫過于讀書了。一盞孤燈,一杯濃茶,細細品味秋雨散文。讀罷掩卷沉思,頓覺韻味無窮!有感于此,姑妄言之,姑且聽之!
余光中散文讀后感
第一次接觸秋雨散文是廢墟。“沒有廢墟就無所謂昨天,沒有昨天就無所謂今天和明天。廢墟是課本,讓我們把一門地理讀成歷史;廢墟是過程,人生就是從舊的廢墟出發,走向新的廢墟。廢墟是進化的長鏈。”“沒有皺紋的祖母是可怕的,沒有白發的老者是讓人遺憾的。”在心靈與心靈的撞擊中,發出了“還歷史以真實,還生命以過程”的呼喚。文章中沒有細節,沒有歷史人物,沒有山水勝跡。行文中充盈著閃光的智慧,蘊涵著深刻的思考,飽蘸著濃郁的感情。
殘簡斷垣中,那優美的語言,獨特的視角,深刻的思想,就像磁石一般強烈的吸引著我。走進廢墟,他體會著歷史的滄桑,品味著文化的內涵,發出了”還歷史以真實,還生命以進程”的慨嘆;面對著敦煌,看到一個古老民族的傷口在滴血。感受著歷史的強悍與苦難,感嘆著”飛天的后人”。余秋雨先生,站在歷史的高度,以理性的嚴峻,考察中國現存的原始文化,去貼近文化的大生命,重新審視中華文明。正如文化苦旅自序中提到的”我發現自己特別想去的地方,總是文人與古代文化留下較深腳印的所在,說明我心底的山水并不完全是自然山水而是一種人文山水。中國歷史文化的悠久魅力和它對我的長期熏染造成的。”
就這樣,山川草木,樓臺軒榭,廟宇亭閣,云月飛鴻,都與人的呼吸相通,散發著文化的魅力!。道士塔,莫高窟,陽關寄托著他悠遠的憑吊;寂寞天柱山,風雨天一閣,承載著他濃重的感喟;白發蘇州,江南小鎮,蘊涵著他深沉的思考。貞節牌坊令人感慨,新加坡的墳人使人震撼,貴池儺事又警人反思!邊塞大漠中,留下他道道車轍,廬山石級沾下他輕輕的腳印;江南小巷中回響著他的感嘆,殘簡斷垣中閃現著他佇立的身影。。十萬進士,遙遠的絕響,蘇東坡突圍,一幕幕歷史被用文化的眼光注視,用優美的語言闡釋。——跋涉于殘陽廢壘中臨西風古道,與一頁頁風干的歷史對話,撫摸著古老民族胴體上的傷痕。對文明的嘆惋,對生命的珍愛,對自然山水的理性追求,匯成一種冷冽的憂患意識,這是歷史的感悟。它是冥冥夜色中一星遙遠的燈火,若明若暗,忽隱忽現。
余光中散文
在德國,我還去過兩個地方,兩個以聲音著名于天下的中央,卻沒有聽到聲音,或可以說,無聲之聲勝于有聲,更令報酬之低回。
其一是在巴登巴登的北郊里赫登塔我(lichtental),臨街的一個小山坡上,石級的絕頂把我們帶到一座三層黑漆樓房的門前。墻上的記念銅牌正在光陰的侵犯下,依然看得出刻著兩止字:"一八六五年至一八七四年約翰僧斯?布推姆斯曾居此屋。"那恰是巴鄉著名的brahmshaus。
布拉姆斯屋要下晝三點才開放,我們進得門去,只見三五旅客。樓梯和二樓的地板都吱吱有聲,昔時,在巨匠的足下,也是這樣的不和諧碎音烘托他弘大而盤旋的交響樂嗎?前期浪漫主義最敏感的心靈,果然在這空寂的樓上,看著窗中的菩提樹葉九度綠了又黃,不斷到四十一歲嗎?白紗沉掩著半窗仲夏,深深淺淺的樹陰,曾是最音樂的樓屋里,只傳來細碎的鳥聲。
我們沿著萊茵河的東岸一路南下,只為了逃尋傳說里那一縷蠱人的歌聲。過了馬克司古堡,那一裊女妖之歌就悄悄地襲人而來,安靜的萊茵河水,青綠世界里蜿蜿北去的一灣褐流,仿佛也藏著一渦危急了。
萊茵河滔滔向北,向現代流來。我們的車輪滔滔向南,深切傳說,沿著海涅迷幻的音韻。過了圣瓜豪森,山路盤盤,把我們接上坡去。到了山頂,又有一座小小的看臺,把我們推到絕壁的額際。萊茵河道到腳下,轉了一個大直,俯眺中,回沫翻渦,公然是船楫的畏途,幾只平底貨船過處,也都謹慎躲避。正驚奇間,一艘白舷平頂的游舫逆流而下,雖在千尺腳底,滿船河客的婉轉歌聲,仍模糊可聞,唱的正是洛麗萊(lorelei):
她的金發梳閃閃發光;
她一面還曼唱著歌曲,
令聞聲的民氣神恍恍:
苦甜的音調沒法順從。
盤桓了一陣,意猶未盡。再下山去,沿著一道半里長的河堤走到終點,就為了花崗石砌成的一臺像座上坐著那河妖的背影。銅雕的洛麗萊漆成玄色,從后面,只見到水藻與長發披肩而下,不停環繞糾纏到腰間。轉到正面,才在半疑半懼的忐忑之中仰瞻到一對赤露的飽乳,圓硬的小背下,一腿夷但是揭地,一腿則昂然弓起,膝頭上倚著右手,那姿式,野性之中帶著妖媚。她半垂著頭,在午日下不輕易細讀臉色。我舉起相機,在調解間隔和角度。溘然,她的眼睛半開,向我無聲地轉來,似嗔似笑,吐露出一棱暗藍的冷光。
驕陽下,我心神恍恍,情不自禁地一陣搖顫。她的歌頌些什么呢,你問。我不克不及報告你,由于這是德意志的忌諱,萊茵河千古之謎,傷害而且哀麗。
余光中散文
七等生的短篇小說《余索式怪誕》寫一位青年放假回家,正想好好看書,對面天壽堂漢藥店辦喜事,卻不斷播放惑人的音樂。余索走到店里,要求他們把聲浪放低,對方卻以一人之自由不得干犯他人之自由為借口加以拒絕。于是余索成了不可理喻的怪人,只好落荒而逃,適于山間。不料他落腳的寺廟竟也用擴音器播放如怨如訴的'佛樂,而隔室的男女又猜拳嬉鬧,余索忍無可忍,唯有走入黑暗的樹林。
我對這位青年不但同情,簡直認同,當然不是因為我也姓余,而是因為我也深知噪音害人于無形,有時甚于刀槍。噪音,是聽覺的污染,是耳朵吃進去的毒藥。叔本華一生為噪音所苦,并舉歌德、康德、李克登堡等人的傳記為例,指出幾偉大的作家莫不飽受噪音折磨。其實不獨作家如此,一切需要思索,甚至僅僅需要休息或放松的人,皆應享有寧靜的權利。有一種似是而非的論調,認為好靜乃是聽覺上的優潔癖”,知識分子和有閑階級的“富貴病”。在這種謬見的籠罩之下,噪音的受害者如果向“音源”抗議,或者向第三者,例如警察吧,去申冤投訴,一定無人理會。“人家聽得,你聽不得?你的耳朵特別名貴?”是習見的反應。所以制造噪音乃是社會之常態,而干涉噪音卻是個人之變態,反而破壞了鄰里的和諧,像余索一樣,將不見容于街坊。詩人庫伯(williamcowper)說得好:
吵鬧的人總是理直氣壯。
其實,不是知識分子難道就不怕吵嗎?《水滸傳》里的魯智深總是大英雄了吧,卻也聽不得垂楊樹頂群鴉的聒噪,在眾潑皮的簇擁之下,一發狠,竟把垂楊連根拔起。
叔本華在一百多年前已經這么畏懼噪音,我們比他“進化”了這么多年,噪音的勢力當然是強大得多了。七等生的《余索式怪誕》刊于一九七五年,可見那時的余索已經無所逃于天地之間。
十年以來,我們的聽覺空間只有更加臟亂。無論我怎么愛臺灣,我都不能不承認臺北已成為噪音之城,好發噪音的人在其中幾乎享有無限的自由。人聲固然百無禁忌,狗聲也是百家爭鳴:狗主不仁,以左鄰右舍為芻狗。至于機器的噪音,更是橫行無阻。最大的兇手是擴音器,商店用來播音樂,小販用來沿街叫賣,廣告車用來流動宣傳,寺廟用來誦經唱偈,人家用來辦婚喪喜事,于是一切噪音都變本加厲,擴大了殺傷的戰果。四年前某夜,我在臺北家中讀書,忽聞異聲大作,竟是辦喪事的嘔啞哭腔,經過擴音器的“現代化”,聲浪洶涌淹來,浸灌吞吐于天地之間,只憑其凄厲可怕,不覺其悲哀可憐。就這么肆無忌憚地鬧到半夜,我和女兒分別打電話向警局投訴,照例是沒有結果。
噪音害人,有兩個層次。人叫狗吠,到底還是以血肉之軀搖舌鼓肺制造出來的“原音”,無論怎么吵人,總還有個極限,在不公平之中仍不失其為公平。但是用機器來吵人,管它是收音機、電視機、唱機、擴音器,或是工廠開工,電單車發動,卻是以逸待勞、以物役人的按鈕戰爭,太殘酷、太不公平了。
早在兩百七十年前,散文家斯迪爾(richardsteele)就說過:“要閉起耳朵,遠不如閉起眼睛那么容易,這件事我常感遺憾。”上帝第六天才造人,顯已江郎才盡。我們不想看丑景,閉目便可,但要不聽噪音,無論怎么掩耳、塞耳,都不清靜。更有一點差異:光,像棋中之車,只能直走;聲,卻像棋中之炮,可以飛越障礙而來。我們注定了要飽受噪音的迫害。臺灣的人口密度太大,生活的空間相對縮小。大家擠在牛角尖里,人人手里都有好幾架可發噪音的機器,不,武器,如果不及早立法管制,認真取締,未來的聽覺污染勢必造成一個半聾的社會。
每次我回到臺北,都相當地“近鄉情怯”,怯于重投噪音的天羅地網,怯于一上了計程車,就有個音響喇叭對準了我的耳根。香港的計程車里安靜得多了。英國和德國的計程車里根本不播音樂。香港的公共場所對噪音的管制比臺北嚴格得多,一般的商場都不播音樂,或把音量調到極低,也從未聽到誰用擴音器叫賣或競選。
愈是進步的社會,愈是安靜。濫用擴音器逼人聽噪音的社會,不是落后,便是集權。曾有人說,一出國門,耳朵便放假。這實在是一句沉痛的話,值得我們這個把熱鬧當作繁榮的社會好好自省。
余光中散文
在一切文學的類別之中,最難作假,最逃不過讀者明眼的,該是散文。我不是說詩人和小說家就不憑實力,而是詩人和小說家用力的方式比較間接,所以實力幾何,不易一目了然。詩要講節奏、意象、分行等技巧,小說也要講觀點、象征、意識流等等的手法,高明的作家固然可以運用這些來發揮所長,但是不高明的作家往往也可以假借這些來掩飾所短。散文是一切文學類別里對于技巧和形式要求最少的一類:譬如選美,散文所穿的是泳裝。散文家無所依憑,只有憑自己的本色。
詩人的筆下往往是自言自語:“念天地之悠悠,獨愴然而涕下。”這樣的話并不一定要說給誰聽,好像是無意間給人聽到的。許多詩真像心靈的日記,只取其神,不記其貌,詩人眼前似乎沒有讀者,可謂“目中無人”。小說家對讀者的態度也可謂“目中無人”,反之,讀者目中也不應該有小說家。小說家應該像劇作家,盡量讓他的角色發言,自己只能躲在幕后操縱。有些小說家不甘寂寞,跑到他的人物和讀者之間來指指點點,甚至大發議論,這種夾敘夾議的小說體便有散文的傾向。這種小說家如果真是散文高手,則這種夾敘夾議的筆法卻也大有可觀。拿張愛玲和錢鐘書的小說比較一下,便可見張無我而錢有我:錢鐘書的小說里充滿了散文家錢鐘書的個性。
散文家必須目中有人,他和讀者往往保持對話的關系,可以無拘無束,隨時向讀者發言。老派的詩人雖然也可以偶爾來一句“君不見”,而舊小說家也可以直接對讀者叫一聲“列位看官”,但在一般情形之下,詩人和小說家畢竟另有職務,不便像散文家這么公然、坦然地面對著讀者。反之,讀者面對散文家也最感親切、踏實,因為散文家是為自己發言,而所說的也是“亮話”,少用烘托、象征、反諷之類的技巧。
散文分狹義與廣義二類。狹義的散文指個人抒情志感的小品文,篇幅較短,取材較狹,分量較輕。廣義的散文天地宏闊,凡韻文不到之處,都是它的領土,論其題材則又千匯萬狀,不勝枚舉,論其功能,則不出下列六項:
第一是抒情。這樣的散文也就是所謂抒情文或小品文,正是散文的大宗。情之為物,充溢天地之間,文學的世界正是有情的世界。也正因如此,用散文來抒情,似乎人人都會,但是真正的抒情高手,或奔放,或含蓄,卻不常見。一般的抒情文病在空洞和露骨,淪為濫情,許多情書、祭文、日記等等,也在此列。直接抒情,不但失之露骨,而且予人無端說愁的空洞之感。真正的抒情高手往往寓情于敘事、寫景、狀物之中,才顯得自然。
第二是說理。這樣的散文也就是所謂議論文。但是和正式的學術論文不盡相同,因為它說理之余,還有感情、感性,也講究聲調和辭藻。韓愈的《雜說四》,王安石的《讀孟嘗君傳》,蘇軾的《留侯論》,都是說理的散文,但都氣勢貫串,聲調鏗鏘,形象鮮活,情緒飽滿,絕非硬邦邦冷冰冰的抽象說理。每次讀《過秦論》,到了篇末的“然秦以區區之地……仁義不施,而攻守之勢異也”,一句長問,竟用斬釘截鐵的短答斷然煞住,真令人要拍案詫嘆,情緒久不能平。精警的議論文不能無情。
第三是表意。這種散文既不是要抒情,也不是要說理,而是要捕捉情理之間的那份情趣、理趣、意趣,而出現在筆下的,不是鞭辟入里的人情世故,便是匪夷所思的巧念妙想。表意的散文展示的正是敏銳的觀察力和活潑的想象力,也就是一個健康的心靈發乎自然的好奇心。“家居不可無娛樂。衛生麻將大概是一些太太的天下。說它衛生也不無道理,至少上肢運動頻數,近似蛙式游泳。”這種雅舍小品筆法,既無柔情、激情要抒,也沒有不吐不快的議論要發,卻富于生活的諧趣,娓娓道來,從容不迫,也能動人。到了末句,更從觀察進入想象,最有英國小品的味道。
第四是敘事。這樣的散文又叫作敘事文,短則記述個人的所經所歷,所見所聞,或是某一特殊事件之來龍去脈,路轉峰回;長則追溯自己的或朋友的生平,成為傳記的一章一節,或是一個時代特具的面貌,成為歷史的注腳,也就是所謂的回憶錄之類。敘事文所需要的是記憶力和觀察力,如能再具一點反省力和想象力,當能賦文章以洞見和波瀾,而跳出流水賬的平鋪直敘。組織力(或稱條理)也許不太重要,因為事情的發展原有時序可循,不過有時為求波瀾生動,光影分明,不免倒敘、插敘,或是舉重遺輕,仍然需要剪裁一番的。
第五是寫景。所謂“景”不一定指狹義的風景。現代的景,可以指大自然的景色,也可以指大都市小村鎮的各種視覺經驗。高速公路上的千車競駛,挖土機的巨鏟揮螯,林蔭道的街燈如練,港口的千桅成林……無一非景。一位散文家的視覺經驗如果還限于田園風光,未免太狹窄也太保守了。同時,廣義的景也不應限于視覺:街上的市聲,陌上的萬籟,也是一種景。景存在于空間,同時也依附于時間,所以春秋代序、朝夕輪回,也都是景。景有地域性:江南的山水不同于美國的山水,熱帶的云異于寒帶的云。大部分的游記都不動人,因為作者不會寫景。景有靜有動,即使是靜景,也要把它寫動,才算能手。“兩山排闥送青來”,正是化靜為動。“鬢云欲度香腮雪”也是如此。只會用形容詞的人,其實不解寫景。形容詞是排列的,動詞才交流。
第六是狀物。物聚而成景,寫景而不及物,是不可能的。狀物的散文卻把興趣專注于獨特之某物,無論話題如何變化,總不離開該物。此地所謂的物,可以指生物,譬如草木蟲魚之類,也可以指非生物,譬如筆墨紙硯之屬,甚至可以指人類的種種動態,譬如彈琴、唱歌、開會、賽車。也許有人會說,寫開會的散文應該歸于敘事之列。我的回答是:如果一篇散文描寫某次開會的經過情形,當然是敘事,但是如果一篇散文談論的只是開會這種社會制度或生活現象,或是天南地北東鱗西爪的開會趣聞,便不能算是敘事了。狀物的文章需要豐富的見聞,甚至帶點專業的知識,不是初搖文筆略解抒情的生手所能掌握的。足智博聞的老手,談論一件事情,一樣東西,常會聯想到古人或時人對此的雋言妙語,行家的行話,或是自己的親切體驗,真正是左右逢源。這是散文家獨有的本領,詩人和小說家爭他不過。
我把散文的功用分為上述六項,只是為了討論的方便,并不是認為真有一種散文純屬抒情而不涉其他五項,或是另有一種散文全然敘事,別無他用。實際上,一篇散文往往兼有好幾種功能,只是有所偏重而已。例如敘事文中,常帶寫景,寫景文中,不妨狀物,而無論是敘事、寫景或狀物,都可以曲達抒情之功。抒情文中,也未必不能稍發議論,略表意趣。反之,說理文也可以說得理直氣壯,像梁啟超那樣,筆鋒常帶感情。
情、理、意、事、景、物六項之中,前三項抽象而帶主觀,后三項具體而帶客觀。如果一位散文家長于處理前三項而拙于后三項,他未免欠缺感性,顯得空泛。如果他老在后三項里打轉,則他似乎欠缺知性,過分落實。
抒情文近于詩,敘事文近于小說,寫景文則既近于詩,亦近于小說。所以詩人大概兼擅寫景文與抒情文,小說家兼擅寫景文與敘事文。我發現不少“正宗的”散文家大概拙于寫景,遇到有景該寫的場合,不是一筆帶過,便是避而不談;也有“正宗的”散文家拙于敘事,甚至不善抒情。我認為:能夠抒情、說理的散文家最常見,所以“入情入理”的散文也較易得;能夠表意、狀物的就少一點;能夠兼擅敘事、寫景的更少。能此而不能彼的散文家,在自己的局限之中,亦足以成名家,但不能成大家,也不能稱“散文全才”。前舉的六項功能,或許可以用來衡量一位散文家是“專才”還是“通才”。
余光中散文
而孤高的情操無限神往。夜讀叔本華,一杯苦茶,獨斟千古,忍不住要轉譯幾段出來,和讀者共賞。我用的是企鵝版英譯的《叔本華小品警語錄》(arthurschopenhauer:essaysandaphorisms):
“作家可以分為流星、行星、恒星三類。第一類的時效只在轉瞬之間,你仰視而驚呼:‘看哪!’——他們卻一閃而逝。第二類是行星,耐久得多。他們離我們較近,所以亮度往往勝過恒星,無知的人以為那就是恒星了。但是他們不久也必然消逝,何況他們的光輝不過借自他人,而所生的影響只及于同路的行人(也就是同輩)。只有第三類不變,他們堅守著太空,閃著自己的光芒,對所有的時代保持相同的影響,因為他們沒有視差,不隨我們觀點的改變而變形。他們屬于全宇宙,不像別人那樣只屬于一個系統(也就是國家)。正因為恒星太高了,所以他們的光輝要好多年后才照到世人的眼里。”
叔本華用天文來喻人文,生動而有趣。除了說恒星沒有視差之外,他的天文大致不錯。叔本華的天文倒令我聯想到徐霞客的地理,徐霞客在游太華山日記里寫道:“未入關,百里外即見太華兀出云表;及入關,反為岡隴所蔽。”太華山就像一個偉人,要在夠遠的地方才見其巨大。世人習于貴古賤今,總覺得自己的時代沒有偉人。凡高離我們夠遠,我們才把他看清,可是當日阿羅的市民只看見一個瘋子。
“風格正如心靈的面貌,比肉體的面貌更難作假。模仿他人的風格,等于戴上一副假面具;不管那面具有多美,它那死氣沉沉的樣子很快就會顯得索然無味,使人受不了,反而歡迎其丑無比的真人面貌。學他人的風格,就像是在扮鬼臉。”
作家的風格各如其面,寧真而丑,毋假而妍。這比喻也很傳神,可是也會被平庸或懶惰的作家用來解嘲。這類作家無力建立或改變自己的風格,只好繃著一張沒有表情或者表情不變的面孔,看到別的作家表情生動而多變,反而說那是在扮鬼臉。頗有一些作家喜歡標榜“樸素”。其實樸素應該是“藏巧”,不是“藏拙”,應該是“藏富”,不是“炫窮”。拼命說自己樸素的人,其實是在炫耀美德,已經不太樸素了。
“‘不讀’之道才真是大道。其道在于全然漠視當前人人都熱中的一切題目。不論引起轟動的是政府或宗教的小冊子,是小說或者是詩,切勿忘記,凡是寫給笨蛋看的東西,總會吸引廣大讀者。讀好書的先決條件,就是不讀壞書:因為人壽有限。”
這一番話說得斬釘截鐵,痛快極了。不過,話要說得痛快淋漓,總不免帶點武斷,把真理的一筆賬,四舍五入,作斷然的處理。叔本華漫長的一生,在學界和文壇都不得意。他的傳世杰作《意志與觀念的世界》在他三十一歲那年出版,其后反應一直冷淡,十六年后,他才知道自己的滯銷書大半是當作廢紙賣掉了的。叔本華要等待很多很多年,才等到像瓦格納、尼采這樣的知音。他的這番話為自己解嘲,痛快的背后難免帶點酸意。其實曲高不一定和寡,也不一定要久等知音,披頭的歌曲可以印證。不過這只是次文化的現象,至于高文化,最多只能“小眾化”而已。轟動一時的作品,雖經報刊鼓吹,市場暢售,也可能只是一個假象,“傳后率”不高。判別高下,應該是批評家的事,不應任其商業化,取決于什么排行榜。這其間如果還有幾位文教記者來推波助瀾,更據以教訓滯銷的作家要反省自己孤芳的風格,那就是僭越過甚,誤會采訪就是文學批評了。
余光中散文
西德敗北那一早,我們固然睡得早些,第兩天卻一早就給吵醒了。說吵醒,實在不合錯誤。我們是給教堂鐘聲從夢里悠悠搖醒的。醉于音樂當然分歧醒于樂音,況且那音樂來自鐘聲,一波波搖漾著舒緩取舒適,給人中世紀的幻覺。一天就那樣起頭,老是使人欣喜的。德國很多小城的鐘樓,每過一刻鐘就當當問答聲震四鄰天播告工夫之易逝。時候的節拍要動用那樣盛大的標點,總難免使人驚古道熱腸,且有點傷感。就算是中世紀之少吧,也經不起它一遍各處敲挨。
那樣的鐘聲,在德國四處可聞。印象最深的,除達森海姆以外,還有巴登巴登的邊鎮史坦巴赫(steinbach,石溪之意)。北歐的仲夏,傍晚出格悠久,要等九點半今后夕照才隱去,西天留下半壁霞光,把一片赤素艷燒成斷斷續絕的沉紫與滯蒼。那是斷腸人在海角的時辰,和我存在車少人密的長街上閑閑漫步,開伉儷兩心之緊密親密,竟也難抵暮色四起的苦楚。仿佛一切都淪陷了,只留下一些紅瓦漸暗的屋頂在向著晚空。最初只留下教堂的鐘樓,灰紅的鐘面上閃著金色的羅馬數字,余霞之平分外埠幻同。遽然鐘響了起來,嚇了兩人一跳。萬籟皆寂,只聽那老鐘樓喉音沉洪地、慎重而篤實地敲出節奏清楚的十記。以后,全鎮都告淪陷。這一切,那時有一顆青星,熱眼干證。
最絢麗的一次是在科隆。那天開車進城,遠近就眺見那威赫的單塔,一對巨靈似的鎮守著科隆的天空,塔尖嶄露頭角,塔脊棱角崢嶸。那氣凌西歐的大教堂,我存聽我夸過不曉幾次了,終究帶她一同來企盼,在露天茶座上正面瞻仰了一番,頸也酸了,氣也促了,但繞到南側面,隔著一片空蕩蕩的廣場,以較為舒緩的斜度沉著不雅覽它的橫體。要把那一派爾虞我詐的峻橋陡樓看出個體系來,不是三眼兩眼的事。恰是禮拜六將盡的下戰書,傍晚欲來不來,天光欲歪不正,家家的晚飯都該上桌了。突然之間——老是突如其來的——巨靈在半空開腔了。又嚇了我們一跳。先是一鐘獨鳴,不遲不疾而怡然自得。結果是歐洲大名鼎鼎的大教堂,晚鐘鏘鏘在上界頒布發表些甚么,齊城高上下低遠遠遠近的塔樓和窗子都抬頭凝聽,一切的云都轉過了臉來。不暫有其他的鐘聞聲呼應,一問一答,遙相呼應,曲到鐘樓上全部的洪鐘都插手晚禱,寡響成潮,卷起一波波的聲浪,金屬高卑而陽剛的和叫相蕩相激,匯成勢不成擋的滾滾狂瀾,一會兒就使全城沒了頂。我們的耳神經在鐘陣里驚慌而又高興地動懾著,如一束盤旋的火草。鐘聲是金屬堅毅的祈禱,銅喉銅舌的崇奉,一記記,全背高處叩奏。飛騰處竟似有長頸的銅號成排吹起,有軍容壯盛之勢。
"號聲?"我存細心再聽,然后笑道:"沒有啊,是人的幻覺,你累了。"。
開了一天車,正本是乏了。這鐘聲太壯不雅了,令我又高興,又撫慰,像有所啟迪——。
"你說什么?"她在大水的海嘯里用手掌托著耳朵,恍忽地說。
兩人相對愚笑。泛博而坐體的空間沖動著騷音,我們的心卻一片澄靜。二十分鐘后,鐘潮才逐步退去,把科隆古城還給現代的七月之夜。我們從中世紀的沉酣中醒來。鴿群像音符一樣平常,紛繁落回空中。萊茵河仍然向北流著,人在異鄉,已是吃晚餐的時辰了。
余光中散文
杏花。春雨。江南。六個方塊字,或許那片土就在那里面。而無論赤縣也好神州也好中國也好,變來變去,只要倉頡的靈感不滅美麗的中文不老,那形象,那磁石一般的向心力當必然長在。因為一個方塊字是一個天地。太初有字,于是漢族的心靈他祖先的回憶和希望便有了寄托。譬如憑空寫一個“雨”字,點點滴滴,滂滂沱沱,淅瀝淅瀝淅瀝,一切云情雨意,就宛然其中了。
聽聽,那冷雨。看看,那冷雨。嗅嗅聞聞,那冷雨,舔舔吧那冷雨。雨在他的傘上,這城市百萬人的傘上、雨衣上、屋上、天線上、雨下……在基隆港在防波堤在海峽的船上,清明這季雨。雨是女性,應該最富于感性。雨氣空濛而迷幻,細細嗅嗅,清清爽爽新新,有一點點薄荷的香味,濃的時候,竟發出草和樹沐發后特有的淡淡土腥氣,也許那竟是蚯蚓蝸牛的腥氣吧,畢竟是驚蟄了啊。也許地上的地下的生命也許是植物的潛意識和夢吧,那腥氣。
雨不但可嗅,可觀,更可以聽。聽聽那冷雨。聽雨,只要不是石破天驚的臺風暴雨,在聽覺上總有一種美感。大陸上的秋天,無論是疏雨滴梧桐,或是驟雨打荷葉,聽去總有一點凄涼,凄清,凄楚,于今在島上回味,則在凄楚之外,更籠上一層凄迷了。饒你多少豪情俠氣,怕也經不起三番五次的風吹雨打。一打少年聽雨,紅燭昏沉。二打中年聽雨,客舟中,江闊云低。三打白頭聽雨,在僧廬下,這便是亡宋之痛,一顆敏感心靈的一生:樓上,江上,廟里,用冷冷的雨珠子串成。十年前,他曾在一場摧心折骨的鬼雨中迷失了自己。雨,該是一滴濕漓漓的靈魂,窗外在喊誰。
雨打在樹上和瓦上,韻律都清脆可聽。尤其是鏗鏗敲在屋瓦上,那古老的音樂,屬于中國,王禹在黃岡,破如椽的大竹為屋瓦。據說住在竹樓上面,急雨聲如瀑布,密雪聲比碎玉,而無論鼓琴,詠詩,下棋,投壺,共鳴的效果都特別好。這樣豈不像住在竹筒里面,任何細脆的聲響,怕都會加倍夸大,反而令人耳朵過敏吧。
雨天的屋瓦,浮漾濕濕的流光,灰而溫柔,迎光則微明,背光則幽暗,對于視覺,是一種低沉的安慰。至于雨敲在鱗鱗千瓣的瓦上,由遠而近,輕輕重重輕輕,夾著一股股的細流沿瓦槽與屋檐潺潺瀉下,各種敲擊音與滑音密織成網,誰的千指百指在按摩耳輪。“下雨了”,溫柔的灰美人來了,她冰冰的纖手在屋頂拂弄著無數的黑鍵啊灰鍵,把晌午一下子奏成了黃昏。
因為雨是最原始的敲打樂,從記憶彼端敲起。瓦是最最低沉的樂器灰蒙蒙的溫柔覆蓋著聽雨的人,瓦是音樂的雨傘撐起。但不久公寓的時代來臨,臺北你怎么一下子長高了,瓦的音樂竟成了絕響。千片萬片的瓦翩翩。美麗的灰蝴蝶紛紛飛走,飛入歷史的記憶。現在雨下下來,下在水泥的屋頂和墻上,沒有音韻的雨季。樹也砍光了,那月桂,那楓樹,柳樹和擎天的巨椰,雨來的時候不再有叢葉嘈嘈切切,閃動濕濕的綠光迎接。鳥聲減了啾啾,蛙聲沉了閣閣。秋天的蟲吟也減了唧唧。七十年代的臺北不需要這些,一個樂隊接一個樂隊便遣散盡了。要聽雞叫,只有去詩經的韻里尋找。現在只剩下一張黑白片,黑白的默片。
正如馬車的時代去后,三輪車的時代也去了。曾經在雨夜,三輪車的油布篷掛起,送她回家的途中,篷里的世界小得多可愛,而且躲在警察的轄區以外。雨衣的口袋越大越好,盛得下他的一只手里握一只纖纖的手。臺灣的雨季這么長,該有人發明一種寬寬的雙人雨衣,一人分穿一只袖子,此外的部分就不必分得太苛。而無論工業如何發達,一時似乎還廢不了雨傘。只要雨不傾盆,風不橫吹,撐一把傘在雨中仍不失古典的韻味。任雨點敲在黑布傘或是透明的塑料傘上,將骨柄一旋,雨珠向四方噴濺,傘緣便旋成了一圈飛檐。跟女友共一把雨傘,該是一種美麗的合作吧。最好是初戀,有點興奮,更有點不好意思,若即若離之間,雨不妨下大一點。真正初戀,恐怕是興奮得不需要傘的,手牽手在雨中狂奔而去,把年輕的長發和肌膚交給漫天的淋淋漓漓,然后向對方的唇上頰上嘗涼涼甜甜的雨水。不過那要非常年輕且激情,同時,也只能發生在法國的新潮片里吧。
大多數的雨傘想不會為約會張開。上班下班,上學放學,菜市來回的途中,現實的傘,灰色的星期三。握著雨傘,他聽那冷雨打在傘上。索性更冷一些就好了,他想。索性把濕濕的灰雨凍成干干爽爽的白雨,六角形的結晶體在無風的空中回回旋旋地降下來,等須眉和肩頭白盡時,伸手一拂就落了。二十五年,沒有受故鄉白雨的祝福,或許發上下一點白霜是一種變相的自我補償吧。一位英雄,經得起多少次雨季?他的額頭是水成巖削成還是火成巖?他的心底究竟有多厚的苔蘚?廈門街的雨巷走了二十年與記憶等長,一座無瓦的公寓在巷底等他,一盞燈在樓上的雨窗子里,等他回去,向晚餐后的沉思冥想去整理青苔深深的記憶。前塵隔海。古屋不再。聽聽那冷雨。
余光中散文
不知道我們這一生究竟要講多少句話。如果有一種工具可以統計,像步行鍛煉的人所帶的計步器那樣,我相信其結果必定是天文數字,其長可以繞地球幾周,其密可以下大雨幾場。具體情形當然因人而異。有人說話如參禪,能少說就少說,最好是不說,一切盡在不言中;有人說話如蟬鳴,并不一定要表達什么,只是無意識地做口腔運動而已。說話,有時只是鼓唇搖舌,有時是為了表情達意,有時,卻也是一種藝術。許多人說話只是為避免冷場,并不是要表達什么思想,因為他們的思想本就不多。至于說話而成藝術,一語而妙天下,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——要記入《世說新語》或《約翰生傳》才行。哲人桑塔亞那就說:“雄辯滔滔是民主的術,清談娓娓的藝術卻屬于貴族。”他所指的“貴”不是階級,而是趣味。
最常見的該是兩個人的對話,其間的差別當然是大極了。對象若是法官、醫師、警察、主考官之類,對話不但緊張,有時恐怕還頗危險,樂趣當然是談不上的。朋友之間無所用心的閑談,如果兩人的識見相當,而又彼此欣賞,那真是最快意的事了;如果雙方的識見懸殊,那就好像下棋讓子,玩得總是不暢。要緊的是雙方的境界能夠交接,倒不一定兩人都要有口才,因為口才宜于應敵,卻不宜用來待友。甚至也不必都健談,而最宜一個健談,一個善聽。談話的可貴之處在于共鳴,更在于默契。真正的知己,就算是默默相對,無聲也勝似有聲:這種情形當然也可以包括夫妻和情人。
這世間如果盡是健談的人,就太可怕了。每一個健談的人都需要一個善聽的朋友,沒有靈耳,巧舌拿來做什么呢?英國散文家海斯立德說:“交談之道不但在會說,也在會聽。”在公平的原則下,一個人要說得盡興,必須有另一個人聽得入神。如果說話是權利,聽話就是義務,而義務應該輪流承擔。同時,仔細聽人說話,輪到自己說時,才能充分切題。我有一些朋友,迄今未養成善聽人言的美德,所以跟人交談,往往像在自言自語。是音樂家,一定得能聽音辨聲,先能收,才能發。仔細聽人說話是表示尊重與關心。善言,能贏得聽眾;善聽,才能贏得朋友。
如果是幾個人聚談,又不同了。有時座中一人侃侃而談,眾人睽睽恭聽,那人不是上司、前輩,便是德高望重之輩,自然擁有發言權,甚至插口之權。其他的人就只有斟酒點煙、隨聲附和的分兒了。有時見解出眾、口舌便捷的人,也能獨攬話題,語驚四座。有時座上有二人焉,往往是主人與主客,一來一往你問我答、你攻我守,左右了全席談話的大勢,也能引人入勝。
最自然也最有趣的情況,乃是滾雪球式。談話的主題隨緣而轉,愈滾愈大,眾人興之所至,七嘴八舌,或輪流坐莊,或旁白助陣,或爭先發言,或反復辯難,或怪問乍起而舉座愕然,或妙答迅接而哄堂大笑,一切都是天機巧合,甚至重加排練也不能再現原來的生趣。這種滾雪球式,人人都說得盡興,也都聽得入神,沒有冷場,也沒有冷落了誰,卻有一個條件,就是座上盡是老友;也有一個缺點,就是良宵苦短,壁鐘無情,談興正濃而星斗已稀。日后我們懷念故人,那一景正是最難忘的高潮。
聚談雜議,幸好不是每次都這么危險。可是現代人的生活節奏畢竟愈來愈快,無所為的閑談、雅談、清談、忘機之談幾乎是不可能了。“偶然值林叟,談笑無還期。”在一切講究效率的工業社會,這種閑逸之情簡直是一大浪費。劉禹錫但求“無絲竹之亂耳”,其實絲竹比起現代的流行音樂來,總要清雅得多。現代人坐上計程車、火車、長途汽車,都難逃噪音之害。到朋友家談天吧,往往又有孩子在看電視。飯店和咖啡館能免于流行音樂的,也很少見了。現代生活的一大苦惱,便是經常橫被打斷,要跟二三知己促膝暢談,實在太難。
剩下的一種談話,便是跟自己了。我不是指出聲的自言自語,而是指自我的沉思默想。發現自己內心的真相,需要性格的力量。唯勇者始敢單獨面對自己,唯智者才能與自己為伴。一般人的心靈承受不了多少靜默,總需要有一點聲音來解救,所以卡萊爾說:“語言屬于時間,靜默屬于永恒。”可惜這妙念也要言詮。